入侵式人脸识别:你不仅看到房子被宰 还看到面值被系统悄悄打分
获取客户的性别、年龄等信息，甚至开展“面值打分”和“定期客户识别”……人脸识别技术正在渗透到各行各业。
最近一个短视频引爆舆论。视频中，一名男子为了避免人脸识别，戴着头盔去拜访销售部。此前有媒体爆料称，如果用人脸识别设备拍照，买房可能要多花30万。
11月30日，南京媒体报道称，当地多家售楼处接到相关部门电话通知，要求拆除现有人脸识别系统，这是国内首次要求售楼处拆除人脸识别系统。
然而，根据时代财经的一项调查，使用人脸识别技术的远远不止销售部门。
通过众多人脸识别方案提供商提供的方案、官网的案例介绍和实际交流，时代财经发现人脸识别技术已经遍布商场、写字楼、连锁店、汽车4S店等众多行业和商业场景，其人脸信息可以在当事人不知情甚至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捕获、存储和应用。
金木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宁冯谖告诉时代财经，未经客户明确同意获取客户的性别、年龄甚至面部图像等信息可能是非法的。
在2020年10月公布的《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中明确提到，在公共场所安装个人身份识别设备应当是维护公共安全所必需的，所收集的个人身份识别信息只能用于维护公共安全的目的。
悄悄地“计算”客户的面值
根据时代财经从许多人脸识别方案提供商那里获得的信息，人脸识别最简单的应用方案是基于人脸识别的客流统计。
通过人脸识别系统，商店不仅可以记录每个时间段的客流，还可以记录哪些货架上的顾客停留时间最长，形成“客流热图”。严格来说，客流分析对“人脸识别”的需求不大，之所以涉及人脸识别技术，主要是为了排除店铺员工。
高级人脸识别方案是用户画像。多家人脸识别解决方案提供商向时代财经介绍，通过人脸识别系统，进入店铺的顾客的性别、年龄、表情等信息可以转化为大数据，成为店铺运营的参考。
在一家名为Tupu Technology的人脸识别解决方案提供商发送给时代财经的介绍信息中，该公司的用户肖像功能甚至包括“人脸价值识别”。图普科技相关人员告诉时代财经，面值识别是“看人好看不好看”，然后打分，进行“人群分析”，辅助企业做营销决策。
当时代财经以客户咨询的名义联系广告屏制造商云谷传媒时，该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表示，该公司的一个广告屏有一个人脸识别摄像头。“广告屏一般设置在电梯旁边，经过电梯的人会被摄像头拍到。广州五号停机坪、莫砺锋中心等很多知名商场或写字楼都已经有了这个人脸识别广告版。”
另一家人脸识别解决方案提供商图灵科技的相关业务负责人告诉时代财经，家辉时报旗下的所有商场(603101。SH)已经安装了他们的人脸识别系统，该公司正在与成都太古力谈判，目前正在进行第二阶段的测试。该业务负责人表示，以用户画像为目的的人脸识别算法甚至不需要依靠专门的人脸识别摄像头，只需要普通的监控摄像头。
人脸识别。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个人身份被识别
最“先进”的人脸识别方案是身份识别。
据很多人脸识别方案提供商介绍，比如万点章和颜回数据(838473。OC)，身份识别方案可以存储进入商店的顾客的面部信息，以识别访客是新顾客、老客户、会员还是blackl
例如，向时代财经提供的一个方案显示，其“人脸识别解决方案”可以捕捉“用户的年龄、性别、眼镜、微表情等”，以及“提前设置营销内容，智能匹配用户头像，自动播放广告”。
此外，万店章还可以“基于人脸识别技术识别会员、老客户、新客户等店铺进入者，为客户添加‘标签’，进行精准的个性化导购，提升老客户忠诚度和新客户转化率”。
根据方案中的效果演示，客户的信息会一个个显示在手机上。信息左边是客户的脸，右边是他是新客户、老客户还是会员。点击某个客户的进店历史，会显示该客户每次进店时拍摄的人脸图像，客户的消费金额和消费品都在其中。
图片来源：万点章人脸识别解决方案
万达章的相关业务人员告诉时代财经，其人脸识别系统可以同时识别十张人脸，并且因为存储在云中，所以容量很大。万点章提供的信息显示，爱琴、SKP、Max Mara、顺电等知名企业都是其人脸识别方案的用户。
时代财经参观了广州的许多大型购物中心，在一些知名连锁店发现了标有“万店章”字样的摄像头。这些摄像头和监控摄像头区别不大，客户很难察觉，更别说同意被识别了。
当时代财经询问人脸识别系统时，这些商店的负责人保密，称不方便透露相关信息。
万达章的相关业务人员告诉时代财经，其客户使用的人脸识别方案是用户画像，但也涉及身份识别。至于具体情况，该人表示不便透露。
万达章官网展示的明星案例。来源：网络
时代财经注意到许多人脸识别解决方案提供商提供类似的解决方案。根据长实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向时代财经提供的一个方案，其“店铺解决方案”不仅可以“识别现场客户的面孔，并根据性别、年龄等特征准确呈现商品广告信息”，还可以“识别和了解每个客户的到达频率、消费单价和消费偏好”，以及“快速准确地定位会员身份信息和链接会员信息(折扣、购买记录消费频率、购物偏好等)。)
据公开信息，聪明的客户包括奔驰4S店等企业。据相关业务人员介绍，奔驰4S店的产品介绍屏幕上有一个人脸识别摄像头。
据商家介绍，这样的摄像头可以“统计某个人停下来看一个广告的时长”和“统计某个人看了一个广告，然后下次自动播放相应的广告”。
该业务人员表示：“我们会为未知用户设置一个特定的号码，然后如果他们绑定了，他们会直接将该号码更改为用户名。”人脸信息记录可以有优先权。比如路过的不一定会被记录，但是仔细看的会被记录。
在实地考察期间，时代财经在广州猎德的一家奔驰4S店发现，每辆车的右侧都有一个产品介绍屏幕，屏幕上确实有一个摄像头。时代财经问店员相机的用途，对方说“介绍屏其实是iPad，相机是iPad自己的相机。”
敏感情况下的信息可能会被窃取，例如访问控制和支付密码
在这次调查中，时代财经询问了几家人脸识别解决方案提供商的业务人员有关法律法规的情况。他们普遍表示，目前没有明确的法律禁止，但不排除未来可能会出台相关法律法规。
11月20日下午，一起名为“中国首例人脸识别”的案件开庭审理并宣判。最后，法院判决被告杭州野生动物园赔偿原告郭冰合同利益损失和运输费用共计1038元，并删除原告的全部五官信息。此前，杭州野生动物园调整了a
专注于网络安全和数据合规的金木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宁向表示，人脸作为一种特殊的个人信息，与肖像权、名誉权等人格权密切相关，人脸识别信息属于敏感的个人信息，一旦获取，可能会被用于访问控制、支付密码等敏感应用场景，个人很难修改和提取，容易带来安全风险和财产损失。
宁介绍说，在这种情况下，法律法规要求严格保护人脸信息，而人脸识别技术的使用需要满足对个人信息主体的“知情同意”要求。因此，企业在通过人脸识别技术获取客户的性别、年龄、人脸识别特征等信息时，应获得客户的明示同意。
如果人脸识别收集的信息用于其他目的，如大数据分析，可能需要获得客户的额外授权和同意。在上述过程中，如果企业在任何一个环节不完全符合法律法规的要求，都可能被怀疑违法。
对客户面部信息的保存有额外的限制。比如在个人信息保护实践中具有指导意义的《个人信息安全规范》指出，当采集到的人脸信息包含个人生物特征信息时，企业通常需要采取一系列的安全措施，包括将人脸信息和个人身份信息分开存储，不存储原始的个人生物特征信息，只存储其摘要信息，一旦达到使用人脸信息的目的，就删除原始的人脸图像。
事实上，关于人脸识别信息保护的法律法规已经逐步完善。
在2020年10月公布的《个人信息保护法》(草案)中，第二十七条明确提到，在公共场所安装图像采集和个人识别设备，应当是维护公共安全所必需的，符合国家有关规定，并设置显著的提示标志。收集的个人图像和个人身份信息只能用于维护公共安全的目的，不得泄露或提供给他人；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除外。
资本涌入人脸识别大数据营销
巨大的隐私风险和陆续出台的法律法规并没有阻止资本涌入人脸识别行业。
据智言咨询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2021年中国人脸识别市场将超过50亿元人民币，年增长率超过50%。
诚然，“人脸识别”是一个大范畴，人脸识别的大数据营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友智库发布的《2019计算机视觉人脸识别市场研究报告》显示，2018年人脸识别的市场规模按行业细分，前三位依次是安全、金融、智能园区。仅证券行业就占了总市场规模的一半以上。
但是很多人脸识别企业显然没有忽视大数据营销这块蛋糕。据时代财经的梳理和调查，很多人脸识别企业，除了安全、汽车、身份认证等解决方案外，还提供智能商务、智能零售、智能营销等解决方案。
入驻企业中有上唐科技、不屑科技、从云科技、易图科技，李开复称之为“人脸识别四独角兽”。迪法恩科技在其官网上明确提到了“人脸识别”、“情感识别”和“面值评分”。从云科技和易图科技也在官网上提到了“客户识别”、“会员识别”等服务。
时代财经联系商汤科技公关，对方表示“没有客户形象识别，有群体形象识别，比如年龄、性别识别”。
四只独角兽也受到资本的青睐。上塘科技、从云科技、易图科技共完成10笔融资，其中上塘科技吸引了30多家机构蜂拥而至；迪法恩斯科技最早成立的上一轮公共融资是2019年5月1.5亿美元的D轮。截至当时，也完成了7轮融资。
上市公司也参与人脸识别营销。比如—— ArcSoft Technology (688088。SH)，计算机视觉领域的老牌企业，在其官网也有“智能广告解决方案”，提出“识别客户个人属性(年龄、性别、着装等)的参数。)并提供个性化的产品推荐”。
时代财经致电ArcSoft科技秘书长办公室询问相关情况。对方表示“这只是业务的一小部分。”
梳理人脸识别方案提供商。来源：时代财经
主营业务不是计算机视觉的企业，比如华为云，也有人脸识别服务。时代财经致电华为云客服热线，对方表示“只负责卖人脸识别服务，对方用什么和华为云无关”。
除了人脸识别企业参与营销服务外，近年来还涌现出一批企业，其主营业务是人脸识别大数据。据时代财经介绍，从2017年到2019年，一批以“智能商店”和“智能零售”为重点的人脸识别解决方案提供商开始涌现，如上述的图普科技、长实智能、图灵科技、万店章等。
其中最受资本青睐的是万典章，成立于2016年。根据天眼超信息，万点章在2017年完成了1500万元人民币的A轮融资，投资方为金沙江创业投资；今年5月，万点B轮融资由茶桶资本牵头，融资总额800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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